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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1月10日

蜀风蜀韵宽窄巷

1909年的宽巷子一带。 张柏林 摄

锦江河畔,高楼之下,一面面青色的墙,一片片灰色的瓦,组合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院子。它们彼此连缀,延伸成一条宽巷子,或者一条窄巷子,再加一条井巷子,就写满了一座城市的乡愁,构建起了一个城市的文化坐标。

远看成都的宽窄巷子,像极了四川的“川”字。

一个“川”字,藏着数不尽的地域宝藏和财富。那是由雪山江河冲击而成的平原,是“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的传奇和底蕴。

仿若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从神奇九寨沟天堂般的松潘之地,一眼泉流汩汩而来。

岷江流过了成都平原丰腴的肌体,它流过了几千年四川发展变迁的心灵史:是大诗人李白“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中的先祖,是震惊世人的广汉三星堆青铜纵目人,是揭开蜀地远古文明密码的金沙太阳神鸟……是他们走出历史的迷雾,成就蜀地灿烂而辉煌的远古文明。

宽窄巷子,仿若岁月流淌而来的江河,染红了锦江的那一页薛涛笺,染绿了浣花溪的那一丛毛竹,染墨了武侯祠的那一副楹联……它染白了流年而逝的光阴,飞溅出一朵朵时代的浪花,使之成为四川的里子和面子。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在每一个春天来临的日子,成都都会以唐诗宋词的海棠意境,以蜀锦的柔软和姿态,让每一个走进这个城市的人——沉醉。

醉倒在蓉城的人,不可能不去的一个地方,便是这泉流一样清澈、山花一样灿烂、米酒一样芬芳的地方——宽窄巷子。

华灯初上时,我走在宽窄巷子的青石板上,若有若无的灯光暖暖地映照着蓉城,也映照在临街的每一个小铺子上。此时那些用木头搭建的一个个小铺子,就像一个个爱美的小姑娘,穿着俏丽的花衣裳,被灯光沐浴着,令人眼花缭乱。

只要一抬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看见那些铺子里吊挂着的小熊猫布娃娃。它们一个个重叠着,毛茸茸的,似乎正眨巴着可爱的眼睛,透露出呆萌又稚气的神色,打量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一道道黑色和白色交织的色彩,是自然赠予四川独有的色彩,很远就增加了人们的辨识度,也很快就抓住了孩子们的心。

让四川人最自豪的,莫过于这些“憨憨”的猫儿!怎可能不随时随地都有它们的身影。抚摸着“熊猫”宝贝的身子,此时的宽窄巷子又像是一个慈爱的老人,静静地沐浴着灯光,一片屋檐,一个天井……都在阑珊的夜色中微笑着,仿佛有许多的故事要讲,要传扬。

巷子中间有一处过道,专门用于各地的摄影展。天堂般的九寨和黄龙;一望无垠的若尔盖大草原;天下秀的峨眉山和乐山大佛;奇丽的小平和朱德故里;阆苑仙境的古城阆中;险峻峭拔的剑门关……

四川每一处精彩的风景,都被宽窄巷子收纳,并以静态的方式,在这里一一呈现。

且走且停,不长又不宽的巷子,似乎浓缩了天下所有的美食。吃在四川一点都不过分。麻辣的,清淡的;民间的,传统的……应有尽有,回味无穷。

眼看是一个面疙瘩,被师傅的手甩来甩去,竟然就甩出了一丝长长的面条,这叫过河面;本来是一团白花花的糯米糕,却偏偏要弄一面大鼓和筛子,几下敲击,糯米团就滚进了筛子,这叫放大炮……游客立刻驻足观赏,这太神奇了,哪里是在吃东西啊,分明是在看杂技表演呢!

当美食遇上吃货,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孩子们站在撒尿牛肉丸摊子前,都不肯走。只有四川人才明白,这种既美味又俗气的名字怎么会和这么高雅的环境匹配,这本身就是一种民间的文化遗存呢。它写满着岁月的沧桑,又在无声地讲述着四川人自己的故事。

这样的场景,就像身边走过一个个摩登十足的成都美女,手里却拿着一串串蘸满辣椒和花椒面的麻辣美食;用眼睛随便瞟一下,就可以看见街头哪个铺子里正摆着一盆盆鲜红的火锅食料,腰片、毛肚、血旺、喉舌……堆满一桌子,在热腾腾的水汽氤氲中,在女人满脸绯红大快朵颐的盛宴中,开启了一天火辣辣的生活新方式。

走累了吗?眼看游客渐渐稀少了,没有那种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致了。这会儿,三三两两的人在悠闲地漫步。商贩在屋檐底下眯缝着双眼;小狗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并不提防从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小猫细声细气地叫着,算是对路人热情的招呼了。

那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吧。茶房,遍布在宽窄巷子的各个院落,也分散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地方。找一把竹椅子坐定,要上一杯盖碗茶,看帅气的小伙子斜背了茶壶,再把细细的茶水滴注到杯中,一种惬意而浪漫的时光,便随着茶叶在杯中舞动、弥散……

像茶水一样美韵的艺术,此时也正在生活中进行着。

蜀地文化最拿得出手的艺术当然是川剧,但往往让客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川剧表演当中嘛,怎么主角还会变脸、吐火等玩意儿?!再看看那些川北大木偶,哪里是木偶,分明就是仙女下凡呀,一转身,一笑靥……活灵活现,身姿婀娜,袅袅婷婷。

听着四川清音、四川评书和金钱板等地道的四川话,宽窄巷子的景致就像一条小河,在面前慢慢流过来,静静地,很闲适,也很安逸。

这种生活也像泉水,滋养着人的身心,很明净和透彻,真好!

宽窄巷子口,片片银杏叶蝴蝶般飞落,与古老的地砖亲吻,流淌出许多诗意。天上正好有些微云,想许蓉城一世的温情。

远远看去,宽窄巷子就像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安静地走过每一个晨昏,走过这牵动人心绪的蓉城。

宽窄巷,这一条蕴含着浓浓人文气息的巷子,它又是一条血脉和纽带,连接着四川的昨天和今天,也连接着川内和川外人们之间的感情。它正袒露出一颗赤诚的心,只把最美好的东西,全部呈现给每一个走到它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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