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
“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这一重要论断揭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城市的人民性，也为新时代推进城市建设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而完善城市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供给体系，是城市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观最重要的举措之一。进入新时代，我国的城市化从大规模增量建设转为存量提升的重要阶段，城市的公共性不断增强，市民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不断提升。以科教文卫设施为核心的城市公共服务设施体系，既是城市公共服务的空间载体，也是提升市民生活质量的重要工具。近年来，不少城市通过聚焦“一老一小”和其他困难群体的需求，以建设全龄友好型城市为契机，从人民的需要层次入手持续推动公共服务转型升级，实现城市善治。
什么是全龄友好城市
城市是人的空间集合。这里所指的人，应当是各个年龄阶段、各类社会属性和生理属性的共同体。近年来随着城市的创新发展，全龄友好城市的概念应运而生。全龄友好城市是“老人友好城市”“儿童友好城市”“女性友好城市”“残疾人友好城市”的集合，是对全年龄段各类人群提供良好服务和社会支持，实现包容性发展的城市，是以人为核心的城市化的体现，是高质量发展、高品质生活的新空间。
全龄友好城市的建设体现了城市发展模式的转型，在传统规划建设中，城市公共服务设施往往按照“千人指标”进行配给和布局，在各地普遍提供同质化的服务，对于各个不同群体的特色化需求缺少考量，缺少满足多样化群体多层次生活需求的政策指引和规划工具。全龄友好城市重点针对“一老一小”和残障人士等弱势群体的需求，通过打破普适性的设施安排模式，实现更多样化、人性化的公共服务和产品供给，并通过与城市物质环境改善的协同，共同打造更加宜人和包容的城市空间。通过这样的手段，可以优化人与空间环境的互动质量，发挥城市空间对于人的工作、生活和自我实现的支持作用，实现更为积极的社会培育，确保公众具备良好的生活状态。
当前我国正面临着人口老龄化和低生育率的挑战。城市公共服务体系必须为老有所养、幼有所育提供支持。围绕全年龄段、全生命周期、多场景、多业态提供高效服务，通过适老化空间和社区养老服务的完善，让老人生活更便利、有尊严。通过适儿化空间的完善，普惠托育、儿童健康服务等建设，以社会系统支持保障养育儿童，促进儿童健康发展，才能实现鼓励生育。通过服务实现代际共融，有效回应老龄化和少子化的挑战，实现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全龄友好城市关注老人、儿童等以往被忽视和“看不见”的人群身心需求，帮助他们积极参与城市生活和社会活动。这并不要求对城市进行大规模的改造，更多的时候是通过微更新的模式，从设施、建筑、景观、交通等多个领域进行特化的提升。社区长者食堂、口袋公园、无障碍设施、母婴室、代际友好住房等各类针对“一老一小”的服务设施供给，可以以“见缝插针”的模式，与老旧小区改造、城市更新、TOD建设结合，并且可吸引社会资本，积极探索多方合作的商业模式。
比如，北京积极开展全龄友好型公园的改造建设，推动逐步实现特殊群体无障碍化游园。上海积极推动公共服务设施适老化、适幼化改造，推动第三卫生间的建设。深圳充分融合自身人口年龄组成年轻化的特点，关注青少年和儿童群体的切实需求，探索儿童友好型智慧社区的可持续发展策略。雄安新区的社区生活圈规划建设指南，提出基于5分钟社区生活圈，构建以“基因街坊”为基本空间单元的城市生活空间，打造重老重幼的“五宜”（宜居、宜养、宜乐、宜游、宜业）全龄友好型人文社区。昆明先后实施妇女儿童发展规划,统筹完善社区、学校、医院等建设，强调提供优质生育服务、增加普惠托育服务供给，推动建设婴幼儿照护服务体系。无锡在公园、街道等各类空间的营造中，将儿童友好贯穿于项目建设全过程，积极打造全龄友好城建品牌。
建设全龄友好城市，社区是第一步
社区作为城市的基本单元，其意义在于让社区里的居民生活需求拥有更多落地的空间承载体，以及可靠的落地机制动态提升生活品质，从而提升居民对社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是提升居民生活品质的关键“小处”，在全龄友好城市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比如，2022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制定出台的《完整居住社区建设指南》就明确提出，要通过完整社区建设来打造全龄友好社区，重点围绕社区服务设施的完善，打造宜居生活环境、推进智能化服务进社区，健全完善社区治理机制，推进各地社区的适老化、适儿化改造，建全龄友好社区。所谓的完整社区建设，既包含了实体场所的建造和完善，也包含了邻里关系的修复和社区文化的塑造，彰显对人的基本关怀，强调全龄友好和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将可兼容的公共服务设施合理集中设置，强调设施间的联动共享，如探索医养结合、老幼互动的复合场景，实现精准、人性化社区品质提升。
具体而言，社区要实现全龄友好，最好的途径就是利用新技术和智慧新基建产品及应用，关注不同人群，满足多元需求，重点关注保障民生和弱势群体如老年人、儿童等的公共服务功能供给的设施配置需求，促进公共服务的包容与多样。要通过技术构建15分钟生活圈，推进各类社区服务和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体系协同共享，将文体资源、科教文卫设施和服务向社区下沉，实现老幼群体的包容性发展，并建立健全社区协商机制，搭建沟通议事平台，引导居民全程参与全龄友好社区的建设，增强社区认同感、归属感。
全龄友好公共服务要探索可持续发展的运营模式
多样性和包容性是现代化大都市的重要特征，城市需要为各色人群的多层次需求提供个性化服务。只有真正为各群体居民提供高品质服务，才能促进城市高质量发展，进而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城市发展新格局。完善公共服务，建设全龄友好城市，是成都全面推进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建设的必由之路。“全龄友好包容社会营建工程”是成都“幸福美好生活十大工程”之一。以全龄友好为导向的公共服务设施体系的完善，是成都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建设的重要保障。
对于成都来说，要着力在优化公共服务布局、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提升共同富裕水平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一老一小”多层次保障体系。在城市和社区不同层次，积极推动全龄友好的共识，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把全龄友好的理念落实到衣食住行、教育医疗等细微之处。在公共服务设施的配给上，需要将柔性的人文关怀纳入城市规划、建设、管理等各环节，瞄准“一老一小”和特殊群体的需要提供高品质、多样化的服务产品体系。促进医疗资源扩容下沉和均衡布局，健全居家社区养老服务网络，完善生育支持服务，加快“家门口的好学校”等重点工程的建设，切实触达老幼需求。
但是，如何实现全龄友好公共服务设施的可持续运营，改变“重建设、轻运营”的现状，是全龄友好城市建设目前最大的痛点和难点。以社区长者食堂为例，一些社区建设了为高龄、孤寡、残疾、失能等老人提供廉价或者免费助餐服务的食堂，但是却因为经济压力难以为继。类似的全龄友好设施和服务，侧重于弱势群体，具有极强的公益属性，无论是政府还是企业，都很难独自承担，无法获得持续发展。因此，这类似的全龄友好公共服务必须通过探索政府指导、市场主导、多方参与、保障兜底的商业模式，调动市场和社会力量，构建政府和企业的合作共赢机制。
因此，成都可以通过引入第三方机构，将长者食堂拓展到服务于更多人群，以多元化产品实现差异化供给。在食堂运营过程中，探索兼顾公益和盈利的商业模式。通过盘活社区闲置空间资产，以运营和物业的形式转化为提供全龄友好服务的公司的收益，为企业提供多样化收入渠道，保障现金流和基本收益。政府也为企业提供额外的政策优惠。此外，通过社会组织和社工提供支持，构建多方协作的社会支持体系。《成都市社区综合体功能设置导则》也提出“政府主导、社企运作、文化浸润、多元服务”思路，鼓励多方参与一体化构建社区命运共同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升居民幸福感和获得感，彰显“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初心使命。
〔作者：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有限公司高级规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