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东

那晚，和几位朋友相约周末聚会，有的朋友很久没见面了。地点是在抚琴小区一幽静低调的中餐馆，没有人声鼎沸，你来我往。与其他餐馆不同，这是一幢独立的三层楼，坐落在一个小院，古色古香的，装饰得颇像公馆。给人印象深刻的是院中有一株硕大如巨伞般的黄葛树，把整幢楼都遮住，十分阴凉。

二楼全是清一色包间，都是以词牌名命名，如“沁园春”“碧云深”“梧桐影”等，我们这间是“燕春台”。我注意到，来吃饭的人多在包间，几乎听不到说话声。给我们包间服务的小妹很年轻，像大学生，长得很俊俏，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放餐盘也很轻。中途，我出去打电话，顺便观察了一下，发现二楼的服务员只有两人，比较忙。吃饭的客人一会在喊：“服务员，续茶水。”一会又喊：“美女，筷子掉了，拿双筷子。”两位服务员一边答应，一边快步做事。

我们聚会都要合影留念，发朋友圈。于是喊小妹端菜间隙给我们拍照。她微笑着接过手机，给我们拍了两张，然后离去。我看了一下，有的人眼睛闭起了。合影照每个人肯定都应该是形象端正的，反正我很注意这一点。有的人发朋友圈，他自己的形象无懈可击，但别人有的或是“瞎子”，有的或有“怪相”，这样发出来，对其他人也是一种不尊重！我便删了照片，准备喊小妹重给我们照。等了一会，没见她进来，我便出门去看。只见小妹和另一位女服务员正忙着端菜，我不好意思马上喊她。过了两分钟，她端着菜朝我这边走来，我忙说：“小妹，待会再麻烦给我们重拍下照。”小妹点了点头：“好！稍等。”

过了一会，小妹大步走进来，我把手机递给她：“不好意思，刚才有一张眼睛是闭着的。”她笑了一下：“好，我重新照。”我们几位大叔端着酒杯，摆好姿势，小妹连拍了几张，把手机递给我：“你选一下。”我向她道了谢，对她说：“给你也拍一张。”她扭过头，对着镜头，有点羞涩地一笑。我觉得这表情特别有味道，给她看。小妹瞟了一眼，摇了摇头：“哎呀，好丑呀。”我说：“好看，真的！”她抿嘴笑了……

吃完饭，我们继续在楼下的茶园喝茶，心情愉悦，高谈阔论。我不时抬头看餐馆，只见小妹在过道跑上跑下，端菜、收拾碗筷、倒垃圾，很是辛苦！我想起一邻居家的女儿，在读大一，假期回来，穿着时尚，头发染成了湖蓝色，晚上常去网红店喝咖啡品洋酒，日子过得很滋润。她的父母，工作好，收入高，女儿的生活自然优越。人世间的很多事，不能比，一比就“短路”了。

喝茶水消耗得快，同桌的朋友摇了摇开水瓶，嘀咕道：“没水了，也不见服务员来呢。”便朝着餐馆楼上大喊：“服务员，没水了，拿瓶水来。”过了几分钟，见服务员还没下来，我说：“今天只有两名服务员，真还搞不赢。我去吧，顺便活动一下。”我提着空水瓶到了大厅，正找开水瓶，小妹小跑着来了，她歉意着说：“不好意思，这会还忙，麻烦你自己拿哈。”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开水瓶说：“没事，举手之劳。你辛苦了！”

见小妹学生模样，我问她：“看你年龄不大，多大了？还在读书吗？”她脸上掠过一丝羞涩：“还在读，学的是平面设计。假期出来打工，还要干两个多月。”我知道现在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大学生，在寒暑假都会勤工俭学，为家里减负。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令人钦佩！我说：“在餐馆打工比较辛苦哦，你习惯吗？”小妹笑了一下：“有的客人脾气不好，我们有的地方没做好他们就会吼人，我们只有忍着。赚钱不容易，终于体会到了！”

我安慰了小妹几句，说现在各行各业挣钱都辛苦，各人有各人的苦恼。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所以要好好学习，今后毕业了才好找工作。”这时，又有客人在喊服务员，小妹忙说：“我过去了，你们慢慢喝茶。”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说：“明天是我的生日，18！”才18岁？我愣了一下，正准备向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小妹已小跑着离开了。

当我返回茶桌，回想着小妹刚才说的话，看着那一盏盏橘黄色的灯光辉映在巨大的黄葛树上，以及四周高楼大厦的万家灯火，听着食客们开心的笑声，注视着在餐馆过道上来回匆忙奔走的小妹身影，心中感慨万千！人生道路曲折，黑夜不可避免，只要努力向前，总有一盏灯为你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