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成都大运会女子篮球决赛，凤凰山体育公园冰篮球馆座无虚席。中国队经过四节苦战以99∶91战胜日本队，时隔20年重夺大运会冠军，这也是中国女篮第三次问鼎大运会金牌。此前两次夺冠分别是在1993年布法罗大运会、2003年大邱大运会。上届那不勒斯大运会，中国女篮是第八名。

此前的7月2日，2023年女篮亚洲杯决赛，中国队以73∶71战胜卫冕冠军日本队，终结了对手的亚洲杯五连冠，时隔12年再度捧起奖杯，重返亚洲之巅。从一年前的世界杯亚军到亚洲杯冠军、大运会冠军，中国女篮历经蛰伏与坚守，正一步步攀向高峰。

在7月15日晚，闷热难耐的广元澳源体育中心体育馆里，四川远达美乐女篮以45分的优势大胜河北女篮，这是2023全国女子篮球锦标赛广元赛区的一场比赛，四川女篮取得了开门红，王思雨、高颂两名国手均出场亮相，赢得满堂彩。

爆满的球市，与四川女篮的成绩直接相关，她们不仅是WCBA卫冕冠军，也是全国女篮锦标赛卫冕冠军，球队聚齐了韩旭、李梦、王思雨等中国女篮主力。有球迷感叹，“亚洲杯决赛中国女篮得了73分，这样算来四川女篮的球员就拿到了其中的67分，飒！”

这场比赛后，王思雨等人奔赴广东清远，备战9月底的杭州亚运会，而中国女篮内线核心、双料MVP韩旭则代表中国大学生女篮参加成都大运会。本次大运会，四川女篮队员组成了中国大运女篮的核心阵容，而韩旭、刘禹彤组成的“双塔”则为中国队夺冠奠定了基础。

已成为“现象级”的中国女篮，热度在持续。

最好的一批女篮球员

23岁的中锋韩旭被认为是“女篮传奇”郑海霞的接班人。亚洲杯打下来，韩旭场均22分11.8个篮板，贡献值首屈一指。她回忆起那场决赛，认为是团队的力量。

“五个人像一个拳头一样，紧紧攥在一起。从我入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大家像家人一样。比赛到最困难的时候，都非常相信自己的家人、姐妹。”韩旭在承认姚明、郑海霞等偶像的同时也谈及自己，“我未来心中的那个韩旭，是一个很全面的中锋，能里能外……能成为世界级的中锋。”

王思雨，中国女篮5号，韩旭的亲密队友，被认为是这支女篮中最像电影《女篮5号》中原型的一位。去年世界杯平历史纪录夺得银牌，中国女篮得到了“无畏金兰”的名号。世界杯半决赛上演罚球绝杀，亚洲杯决赛下半场独得17分，王思雨被称为是“无畏金兰”的杰出代表。《易经·系辞》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金兰”指的是坚固融洽的交情。对于靠团队作战的中国女篮来说，可谓恰如其分。这四个字借助自媒体平台的传播力和明星球员的影响力，已成中国女篮的符号，堪比20世纪80年代的“女排精神”和90年代的“铿锵玫瑰”。

重夺亚洲冠军后，中国女篮“霸屏”社交网络的热搜榜。王思雨赛后一句“啥也不说了，我们是冠军！就是嘚瑟！”在个人微博上，她为女篮新晋官方合作伙伴晒出自创的广告词——“什么是真正的幸运？无论在平日里还是赛场上，只要姐妹们在一起炸裂全场，必定会幸运在握！”

业内人士的共识是，这一届中国女篮完全可以与当年那支拥有郑海霞、丛学娣、柳青、李昕等名将的老女篮相媲美。世界杯决赛，李梦发烧缺席，亚洲杯决赛杨力维受伤缺席（李月汝、黄思静因伤缺席整届赛事），中国女篮仍打出了高光表现，堪称团队的胜利。“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女篮”“原来做一支强队的球迷是一件这么爽的事情”“感谢女篮姑娘们，在中国篮球寒冬料峭的时代，带来了温暖和光亮”……这是球迷朴素的情感宣泄。

在过去几年间，从清华附中出道的韩旭成长为世界级中锋，杨力维等球员也都冲出亚洲。“校园篮球为体育人才培养提供了来路，而高水平的海外联赛成为运动员‘打怪升级’的去处。”前女篮国手隋菲菲认为，“每次与世界强队交锋，都是一次宝贵的学习机会。”她认为，相较于20多年前闭塞的交流、比赛环境，新时代球员们可以借助网络平台和丰富的实践对战机会，与强大的队伍过招，学习了解高水平技术。中国女篮取得的巨大进步，不是“闭门造车”，而是提升了国际化视野的结果。

“女篮精神”与“女排精神”相通

让韩旭、王思雨印象深刻的，还有前中国女篮主帅许利民将日本女篮夺冠照片制成的海报，挂在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篮球训练馆三楼。“他说不击败日本女篮就不摘下来。”韩旭说，“那个海报超级大，我们一进门就能看见。我也不去看它，但心里会一直记得，夺回这个冠军。”

这可以被理解为另类的精神激励，作为职业球员，的确需要意志品质，“女篮精神”和人们熟知的“女排精神”有共通之处——不屈、坚韧、勇敢、团结，敢打硬仗，遇强则更强。

中国女篮主教练郑薇，与郑海霞同时代的中国女篮国手，她理解的“女篮精神”就是“团结协作，永不放弃”。不论是郎平（前中国女排主教练）、水庆霞（现中国女足主教练）还是郑薇，她们的共同符号：都是曾经的“黄金时代”成员、都取得过各自领域的国家队最好战绩。三大女名帅的球员时代，更讲究奉献精神，中华女性的忍辱负重，在那个时代体现得淋漓尽致，如今也尤其能打动和感染一些老球迷。“她们有气场、有个性，也有女性细腻柔软的一面，更擅长把控女球员的生理和心理……”

女篮姑娘带给球迷如此的振奋，但她们中大多数球员的收入达不到男篮球员的十分之一。以至于隋菲菲在担任女篮世界杯解说时现场流泪，又开玩笑要求中国篮协主席姚明给女篮涨工资。

不过女篮这几年的成绩令这一现象有所改变——韩旭、李梦等收获了数百万元的年薪合同，王思雨、高颂也拿到超百万元的薪资。亚洲杯夺冠后，四川远达单独奖励上述队员各50万元。去年中国女篮夺得世界杯亚军，远达俱乐部给韩旭和李梦每人奖励60万元。可以说，女篮国手们的待遇近两年水涨船高，这是市场的一个指向，对那些想打球的女孩来说也是一种动力。

在WNBA，李梦和韩旭的年薪在6万美元左右。这是韩旭的第三个WNBA赛季，这个赛季的自由人队在内线拥有斯图尔特、琼斯这样的世界顶级球员，在很大程度上压缩了韩旭的出战时间。韩旭是上海交通大学经管学院2019级学生，出征成都大运会，意味着她的WNBA赛季将再次暂时“中断”。球迷担心这样来回穿梭，会影响她的职业发展。韩旭父亲韩发顺说，“为国争光是第一位的，为俱乐部效力时，注意力都在联赛之中；去国家队报到后，就要对得起这身球衣，对得起胸前的国旗。”韩发顺，曾经的四川男篮中锋，退役后曾在四川青年队执教。

“校地合作”注重人的全面发展

这次来成都参赛的中国大学生女篮以北师大女篮班底为主，北师大女篮主教练李笋南担任主教练。

此次成都大运会，除了韩旭、李缘等国手，刘禹彤、唐子婷、李双菲、张敬一等北师大球员也悉数在列，她们中很多人曾代表四川参加第十四届全运会，而李笋南正是当时四川全运女篮的总教练。

四川省体育局推出的体教结合培养运动员模式始于2005年。一开始，由于高校和专业队之间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壁垒和行政界线，进展一直缓慢。一位圈内人士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卖面粉的、卖石灰的相互都瞧不起。”不过，四川女篮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案例。四川省体育局2010年与北师大正式签约，共同打造女子篮球队。按合作协议，所有进入北师大女篮的队员，也成为四川注册的运动员，获得相应的专业级保障和支撑。如今，“校地合作”共建女篮的模式走过了十多年历程，像前中国女篮国家队队长邵婷那样，通过这种模式培养出来的运动员还有不少，包括赵雪同、石小烨、张敬一、唐子婷、刘禹彤等一批优秀的女篮运动员，她们成为四川女篮复苏并重回巅峰的“铺垫”。

执教北师大女篮20多年的李笋南表示，北师大女篮的发展受益于体教融合模式，队员的每一步成长，包括营养保障、医疗设备、参赛模式等，地方体育局或篮球管理部门都给予了关注和帮助。女排国手朱婷和袁心玥，女足国脚王霜、张琳艳、高晨均是北师大学生……“人的全面发展是最重要的，你在这个过程里把各个因素和要素都体现出来，运动成绩自然而然就表现出来。”李笋南说。据说，北师大女篮还有队委会，有学习委员，队伍会对所有队内事务进行自我管理。

“校地合作”的另一方也受益匪浅。1955年西南女篮（四川女篮前身）曾夺得过全国篮球联赛的桂冠，此后几十年，四川女篮陷入沉寂，1999年甚至降级，15年后才通过四川金强“买壳”的方式重返WCBA。之后，她们一直与季后赛无缘。在四川提出“振兴三大球”的背景下，2019年远达集团接手四川女篮，调集大量资源支援球队建设，引入多名国手，近两年上升轨迹明显，从四强、亚军直到上赛季首次问鼎总冠军。

罗杰瑞/文图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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