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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15日

一滴水汇入大海

——简评张欢新作《她是我妹妹》

□崔耕

张欢是一个极其有亲和力的人。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常常因为锋芒内敛而显得敏锐不足,然而她最近的作品《她是我妹妹》(刊发于《四川文学》2024年第1期),以一种温和又不失力量的方式,展现出她对生活的洞察力,以及将生活琐事恰到好处地处理为文学素材的能力,让人觉得意外和惊喜。

根据可靠消息,这篇本应该是小说的作品,在编辑过程中,被阴差阳错地认定为散文,这大概来源于文中主人公确有其原型,且跟现实中的原型重合度颇高——这桩小小的文学事件,实则大有深意:在赏析一篇作品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去界定文体之分?虚构和非虚构,是否能成为界定文体的一个重要指标?当然,我并没有指望这个文学事件会神启一般为我解答这个老生常谈又争论不休并且难以定论的问题,也无意在本文中探讨这个话题,只是它的确让此类问题沉渣泛起,再一次提醒我们,一个哪怕微乎其微的文学事件,也跟宏大的文学命题之间关系甚深,不容忽视。

对于一个深陷苦难而不自知的人或群体,要如何观察和书写他们?张欢的《她是我妹妹》是一个细小的窗口,就像题记中的那句话:“有一个人,她经常丧着个脸,可她什么悲伤的事情都不会讲。”有人批判精英阶层总是以俯视的姿态去打量这个庞大的普通人群体,以上位者的身份为他们代言,替他们发声,说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另一种自以为是。然而事实却是,如果没有人为他们发声,他们的生活可能就会像这篇文中写到的消失的妹妹一样,如透明水滴般地从我们的世界中蒸发,留下一些如水而逝的泡沫。毕竟我们大多数人,把关注平民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中产群体,阶层错落的悖论,才是让多数掌握着一定话语权的人们更揪心的话题。

妹妹不属于中产群体,跟同是“90后”的年轻一代相比,她接受的家庭关怀和学校教育都十分稀薄,她沉迷于流行文化,没有意识到自己艰难的处境,对于情绪的描写,也只有“除了开心,还是开心”这一类简单到含糊的表达,她像一株缺乏痛感的植物,对吃穿住行等常人锱铢必较的事情,都宽容得让人发指。她不懂规划,随遇而安,缺乏理财意识,花掉一个月所有工资买下参加闺蜜婚礼的机票却没有留下一百块钱为抵御寒冬添置一条被子,她给流浪猫买猫砂猫粮,做驱虫,费心安置,满怀一腔不合时宜的善良。她,或者她们,天南地北地散落着,没有固定的家,随着工作辗转漂泊在一座又一座城市,是我们当代的吉普赛女郎。

张欢的文字干净而克制,文中叙事人对妹妹的深情通过这些干净的文字渗透出来,或许是文字中透露出的情感太醇厚,又兼具国人历来含蓄的表达,非常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家人叙事的语气,让编辑同样自然地认同了叙事人作为文中主人公姐姐的身份,并且把她跟现实中的张欢等同起来,于是这篇不乏虚构的小说被归类在了散文门类。

当然,这并非一个错误的分类,对于一个小说的初学者来说,拿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作为原型进行创作,是极其正常的方式,通过对周遭生活深刻的认知,对亲人朋友X光片般扫描观察,提炼出那些在人物生命中留下种种印记的瞬间和细节,组合成一个个不乏鲜明的文学形象。本文中妹妹的形象,或许跟张欢真实生活中的妹妹差别不大,就像被刚学习绘画的人,对着静物描出来的一幅素描,形象真实、可信度高,它透露出写作者并不太成熟,但十分真诚的描写。作家虚构的形象,距离作家现实生活越远,难度越大,想象力丰富如刘慈欣,也巧妙地避开了对三体人的直接描述。张欢的小说处女作《她是我妹妹》中的妹妹形象,可以看作是她文学事业的起点,并且是一个优秀又充满期待的起点,岁月漫长,希望她能在往后不动声色的观察中,持续不断地记录、雕琢,书写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更加圆融的形象,把那些我们善于遗漏的群体补充到文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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