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垠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深刻分析了纷繁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下的改革任务,强调必须“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特别要“鼓励和规范发展天使投资、风险投资、私募股权投资,更好发挥政府投资基金作用,发展耐心资本”。耐心资本是指那些不以追求短期收益为主要目标,专注于长期项目或投资活动,并对风险有较高承受力的资本。耐心资本是一个资本集群集聚的概念,这种资本类型对于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的发展至关重要。一两个特殊行业的耐心资本很难解决整个社会的风险投资和发展新质生产力问题,耐心资本必须形成集群集聚效应,才能为新质生产力中长期蓄能与金融体制改革形成助力。
耐心资本与传统资本
相对于传统资本的增殖性、运动性和生产关系等属性,耐心资本更偏重于满足资本使用的长期时间属性,同时兼顾传统资本的上述性质
相对于传统资本的增殖性、运动性和生产关系等属性,耐心资本更偏重于满足资本使用的长期时间属性,同时兼顾传统资本的上述性质。
长期价值回报追求有利于挖掘企业和市场潜力。耐心资本不追求短期回报,而是注重长期价值和收益。这种资本形式强调对企业长期发展潜力的关注和支持,通常涉及对初创企业、基础设施项目或需要较长时间才能产生效益的科创项目进行投资。这种模式一旦形成就会对市场发展潜力产生影响——短期逐利行为、价低质次商品倾销、创新产品服务匮乏的局面将得到扭转。
面对市场波动的稳定性。耐心资本能够承受一定的市场波动和回撤,不会因短期市场的波动轻易改变策略。这使得它在面对市场不确定性时表现出更高的稳定性和耐力,这对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局面大有助益,内外部不确定因素的增多和大量改革开放初期形成的固定资产到了快速折旧期,经济运行呈现一定的减速本来有其客观性,坚持耐心资本对市场和固定资产投入的长期主义,就是有效应对经济不确定环境的确定性选择。
重视技术创新和核心竞争能力提升。与短期投机性资本不同,耐心资本更看重企业的长期成长性和基本面,关注企业的技术创新、核心竞争优势和商业模式等非财务指标,并以企业发展潜力和远期收益为投资出发点,这对形成微观意义上的新质生产力至关重要。
促进生产关系层面向社会经济稳定回归。耐心资本专注于养老金、社保基金等的长期稳健回报、可持续发展,它的出现对维护社会稳定和改善社会预期具有重要作用。另外,通过长期投资,它可以改善市场投资者结构,推动社会和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实现共同富裕。
除此之外,耐心资本还有一些明显特征。比如,有稳定的长期资金来源。如养老金、保险资金、产业资本等长线资金,这些资金来源为耐心资本提供了持续的投资能力、高风险承受能力。耐心资本愿意看到被投资方在未来获得较高的发展,从而长期获取有利的回报,这对中国打开内部统一大市场,鼓励国内外风险资本投资中国的产业项目具有引领促进作用。
耐心资本与新质生产力
耐心资本关注时间价值,重视长期积累,这和科技创新的久久为功不谋而合,有利于从系统性及长期性角度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
耐心资本在规模意义上的集聚,宏观上对中国实现传统资本积累到创新资本积累过程是大有裨益的,微观上也有助于企业实现长远发展,还能为市场带来稳定性,是推动经济结构优化升级的重要力量,有利于高质量发展和新质生产力的形成。
耐心资本关注时间价值,重视长期积累,这和科技创新的久久为功不谋而合,有利于从系统性及长期性角度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耐心资本有利于提升全要素生产率以激发潜在生产力转化为新质生产力。耐心资本通过深入发掘企业的内在价值和长期发展潜力,为企业提供持续的资金支持,有助于激发劳动、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的活力,引导它们所具有的潜在生产力向新质生产力转化。
鉴于耐心资本应当有集群集聚的特点才能发挥其整体带动作用。新质生产力的形成还应在全社会的多个重要资本积累领域和行业提倡长期主义,形成耐心资本的群聚效应。例如,实体制造业资本因其行业特征是耐心资本的概率很高,而金融行业的资本如果只追逐短期回报率,那么耐心资本对新质生产力的形成也会受制于金融资本的短期行为,造成资本错配或其时间价值在实体和金融领域无法形成同频共振的效果。久而久之,实体制造业也会因为金融资本的短期行为而让本该是耐心资本的实体资本也“不耐心”,进而造成全社会的资本行为短期化;因此,金融资本与实体资本大体上都应该有足够比例的耐心资本,才能把社会经济发展导入新质生产力生成的轨道。
发挥所有制合力,以国企为主体提供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耐心资本专注于长期投资,提供必要的长期资金支持,帮助企业度过研发阶段,实现技术突破和产品市场化。这种稳定的资金支持对于科技创新尤为重要,但往往需要大量的研发投入,且周期长、风险高。为此,国有企业的耐心资本可以带头为技术创新、传统产业升级、新产业培育提供稳定的资本支持,这有助于带动民营资本甚至外资合力推进传统产业的改造提升和新兴产业的培育壮大。
推动科技、产业、金融的良性循环。耐心资本通过为技术创新、传统产业升级、新产业培育提供稳定的资本支持,形成了科技、产业、金融的良性循环。这种循环不仅促进了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也为耐心资本带来了长期且稳定的回报。此外,耐心资本关注项目的中长期经济、社会、生态、人文等收益,有利于推动经济、社会、环境和人文等领域的可持续发展,兼顾经济、社会、环境和人文效益。
耐心资本和金融体制
通过金融体制改革,可以助力耐心资本的壮大和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因此,我们要破除金融高质量发展面临的体制机制障碍和卡点堵点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对金融体制改革作出了全面部署,加快完善中央银行制度、打造金融机构体系、健全资本市场功能、深化金融监管体制改革、健全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激励约束机制。通过金融体制改革,可以助力耐心资本的壮大和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因此,我们要破除金融高质量发展面临的体制机制障碍和卡点堵点,努力形成耐心资本在重要城市、关键产业、重大项目等领域的聚集,更好地服务于新质生产力的形成。
优化资本市场结构。通过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放宽中小银行市场准入和完善现代金融监管体系等措施,优化融资结构,打破金融垄断,促进金融创新;发展主权财富基金、共同基金、养老保险机构等,让这些机构以实现长期投资和战略投资为目标导向,并逐渐将其投资理念传导于银行信贷、债券市场、股票市场、风险投资等组成的全方位、多层次金融支持服务体系,这不仅有助于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还能为不同规模的企业提供更加精准的融资服务。
金融体制向支持实体经济和科技创新侧重。构建有力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科技金融体制,鼓励政府引导基金、创投资金等各方资金共同壮大耐心资本,引导养老金、保险等长期资金参与创投基金和创新企业债券、股权交易;通过国企注资、民间募资、引入外资经营管理经验等开放模式,继续做大做实养老金、社保基金等耐心资本,这是促进市场稳定向好、支持产业升级的重要资金力量。
改善预期,增强市场导向性、流动性。壮大耐心资本需要政府推动一些重大项目工程的落地,稳定市场预期,修复市场信心,缓解投资者担忧情绪,增强资本运转的导向性、流动性;可以发挥商业银行、保险机构筹集长期资金的功能,推出更加匹配科技型企业需求的金融产品,服务新质生产力;充分运用“城市专贷”“城市专贴”等政策工具,提升对小微、民营类科创企业的支持。
金融制度要与城市和产业发展同频共振。金融资本在追求长期主义的同时,适当兼顾当下需求,把金融的耐心资本和金融支持城市及实体经济发展的效率结合起来。例如,南京通过与多家头部保险机构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深圳积极推动风投创投机构汇聚,引导基金参股子基金,积极培育壮大“耐心资本”等案例说明,依托城市经济的规模效应和长期建设背景,运转好城市金融体系,有利于各地真正形成耐心资本。
以成都为例,要高度重视工业稳增长和重大产业项目投产达效的“最后一公里”问题,让金融制度和耐心资本充分助力“进万企、解难题、优环境、促发展”工作。国有金融机构也可以通过引导基金参股子基金的方式,支持科技创新企业成长,鼓励央企利用创业投资基金投早、投小、投长期、投硬科技,鼓励央企积极参与包括成都在内的地方创业投资。
(作者:西南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导、政治经济学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