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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07日

广州

打边炉与鸳鸯火锅

火锅特别能让人感受到冬日的温暖。

潘小娴/文

■那情那景,犹如词家中豪放派与婉约派的混搭。

“今晚食乜嘢?”(今晚吃什么?)

“今晚,我屋企打边炉!”(今晚,我家里打边炉!)

数九寒冬,在广州的大街小巷,经常会听到这种习以为常的一问一答。

不用说,地道的老广州人自然知道今晚吃的是什么东西了。只是,外地人听着,却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打边炉”,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

其实,“打边炉”就是我们通常所谓的火锅。广州人习惯上把火锅叫作“打边炉”,指的是吃火锅需要守着炉子边涮煮边食。传统广式的“打边炉”,吃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温文尔雅,而是随意之极,有时干脆就是站着吃的。

那时候,“打边炉”的锅都是用陶泥做的,叫“瓦罅”,即砂锅;炉子也是用泥做的,叫泥炉,内烧木炭;那些夹肉菜的筷箸,则是竹制的,几乎是普通筷子的两倍长,便于站立涮食。

一入冬,广州人就喜欢阖家闭门打边炉,吃得又丰富,闹腾得又欢快。所以,小时候能在冬天跟着母亲来一趟广州,去姨妈家里吃上一顿“打边炉”,那确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姨妈家做“打边炉”的锅底料一般都是清远鸡(或者毛肚或者狗肉),加上各种煲汤常用的药材,如红枣、党参、淮山、枸杞等,完全是做广州老火靓汤的路子。等荤食吃得差不多了,再放进西洋菜、生菜、空心菜、小白菜等时蔬烫食,一顿完整的“打边炉”才算彻底完成。

在姨妈家“打边炉”,每次都要吃上两三个小时。红红的木炭烧得“嗞嗞”作响,我们的一张张小嘴儿也吃得“呼呼”地欢响。除了表哥表姐这些年龄跟我不相上下的小萝卜头儿,那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姨父。姨父胖得连腰围都找不着了,但每到“打边炉”时,唯有他,从不挨板凳,总是站立炉边,把那长得有点笨重的竹筷子使得灵活如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吃得一派恣意狂放。这顿“打边炉”吃到最后,人人都吃得七晕八眩的,连锅底汤也一同饮尽,好味又滋补。

而今,泥炉已不见踪影,砂锅也少用了,广式“打边炉”的传统吃法自是踪影难寻了。那些已经登上大雅之堂的“打边炉”,已经不见了砂锅泥炉,也不见了木炭和明火,自然少了几分古早味道。不过,换成了卡式炉、电热炉和电磁炉,却又多了几分精致时尚、温文尔雅的情趣。

近些年来,随着川味、湘味等各方美食接踵入粤,文化上颇具包容性的广州人,在接纳八方美食的同时,也快速接纳了“火锅”的通俗叫法。因此,现在有很多“90后”“00后”广州人,甚至也不大知道“打边炉”为何物了。

现今真是一个混搭的年代,美食也不例外。那些川味、湘味等原本一味浓烈刺激的火锅,如今在广州的酒楼食肆里,极为普遍的混搭是那一锅锅双面娇娃般的“鸳鸯火锅”:一个火锅分两味,一边的火锅底料里放了大量的辣椒、花椒、红油,红彤彤一片;另一边则是广式“打边炉”的那种清淡鲜美的滋补锅底,虽然色彩比不上前者亮眼,但香味也十分诱人。

一个火锅,两种味道:一味辣香,一味清爽。那情那景,就犹如词家中之豪放派与婉约派的混搭:红汤火锅,辣烫得直呛人,大有苏东坡、辛弃疾那种“横绝六合,扫空万古”的豪放气势;而清淡鲜美的广式锅汤,暖胃暖心,又仿佛柳永、姜夔的“燕燕轻盈,莺莺娇软”的婉约风情。

一个火锅,既可尝两种滋味,亦可品两样人生,这怎能叫人不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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