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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7月29日

天府之海

□林赶秋

成都平原素为九州膏腴之地,旧有“天府”“陆海”之誉,今日也是众所周知的“天府之国”,但天府之所以能称其为天府,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先决条件,往往被大家所忽略,那就是:四川盆地不仅“其地高陆而饶物,如海之无所不出”(颜师古注“陆海”语),曾经也真的就是一片汪洋(这已得到了现代科学的证实,并称其为“古四川海”),换言之,成都平原最初是大海之底,亿万斯年之后,海水一泻千里,流出三峡,流向更低洼的东南方,海底厚厚的、富含有机物的淤泥则沉淀下来,变成陆地、沃野、桑田,正如《梦溪笔谈》所指出的:“所谓大陆者,皆浊泥所湮耳。”如果这关键的沧桑之变不提前存在的话,那么,十亿神州尽为大禹、鳖灵、李冰,修筑再多的都江堰水利工程,也是做不到变贫瘠之地为天府之土的。

关于成都平原原是大海的远古记忆,由谁传道之,是早就没法子细究了,但也不必淘神费力跑到青城山的山崖间去看去触摸甚至敲打那些礁石一般的石壁,像沈括当初考察太行山那样,因为在传世的古籍中就留下了不少草蛇灰线、蛛丝马迹,完全可供足不出户的我们检索、探讨。

唐释道世《法苑珠林》曰:“蜀都元基青城山上,今之成都,大海之地。”唐人的这个说法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又见于唐释道宣《道宣律师感通录》、宋李昉《太平广记》、明释弘赞《六道集》等书,应当是源自更悠久的口口相传。

杜甫《石笋行》曰:“君不见益州城西门,陌上石笋双高蹲。古来相传是海眼,苔藓食尽波涛痕。雨多往往得瑟瑟,此事恍惚难明论。”注家常引唐张周封《华阳风俗记》以阐释这几句杜诗,其语云:“蜀人曰:我州之西有石笋焉,天地之维,以镇海眼,动则洪涛大滥云。”在蜀人心目中,成都城西的石笋很像上古那高耸入云的不周之山,是天柱,是地维,是不能轻易撼动的,否则海水通过海眼倒灌,天府又将复为泽国。

宋陆游《老学庵笔记》曰:“成都石笋,其状与笋不类,乃累叠数石成之。所谓海眼,亦非妄,瑟瑟至今有得之者。蜀食井盐,如仙井、大宁犹是大穴,若荣州则井绝小,仅容一竹筒,真海眼也。”陆游的这些话虽未提及杜甫,实际上却是在替杜诗补充更多更广的证据,虽然不一定对——盐井为人工开凿,并非天然的海眼。

明何宇度《益部谈资》曰:“城南市名五块石,有大石五片叠垒其上,云石下有海眼,岂即石笋年久倾断置此乎?又云五丁所置,下有海眼。”何宇度是重光杜甫草堂的功臣之一,他试图把石笋与成都城南的五块石、古蜀王朝的五丁力士联系起来,更加重了海眼的神秘与古老。

清傅崇矩《成都通览》曰:“东门之太慈寺,秦时古刹也,寺中接引古佛身边有秦李冰篆‘永镇海眼’数字。”如此说来,成都东门这边也曾有过海眼。

以上这些来自成都各个方向的海眼传闻,再次佐证了成都古为大海的不刊之事实。

成都,先具大海之地之基础,后有鳖灵导江、李冰治水之伟业,方才成就了诸葛亮口中的“沃野千里,天府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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